楊梅。年紀大的可以向上摘取自己中意的果兒。笨拙的我還來不及去撿就被垂直下落的楊梅正中頭心,仰頭望去,許睿撐在兩根樹枝之間,淺淺笑著。我猜此刻天空正映著大海的顏色,應是很藍,純正無邪的藍。陳淼說,每年雨季伊始,古樹上的野楊梅就開始悄悄成熟了。未經人為馴化,小小的它們,骨子裡帶著極度酸澀的高冷氣質。有時,人類也會選擇不馴化某種自然,探尋其他路徑,與之相輔相成。很顯然,他們所探尋的能與野楊梅相輔相成的,...-
叫我三水就行,他們都這麼叫。
這是陳淼的開場白。
一個黑色塑料袋掛在衛生間的把手上,世俗的成見將黑色塑料袋與衛生棉捆綁,我甚至懷疑或許這就是商家的套路,營銷生理羞恥,以此來促進黑色塑料袋暢銷。
我想,商家一定腦子壞掉了。
她幫我拿掉了內褲上墊的一層又一層開始掉屑的衛生紙,用她僅知的生理知識告誡我什麼可以什麼不可以。
我換上乾爽的衛生棉,她幫我把床單搓洗乾淨。
晨八的太陽透過抖動的床單溫暖著我的眼睛,陽光下的陳淼,笑得恣意。
她笑得無比真誠,對比我以前見過的那些笑,那些人都比不上她,都是趨之若鶩的場麪人。
她不同,眼神裡都帶著笑意。
我知道,她是個好人。
臉頰曬得黝黑泛黃,襯托下,不齊的牙齒倒是挺白淨。
她人也乾淨,收拾得利利索索的。
聽許睿說,她是老三,上頭還有兩個姐姐,剛滿十八歲就都嫁人了。
她爹媽就想生個男娃,帶著男娃的念想,懷了第一個,找了算命先生。
先生掐指一算,窮鄉僻壤,這娃命裡缺金,花了五十賜名陳鑫。
結果是女娃,陳鑫這名字也湊合,冇改,直接上了戶口。
第三年夏天,懷上第二個,又找了算命先生。
先生掐指一算,臨海而居,這娃命裡怕水,花了一百賜名陳森。
還是女娃,她爹想錢都花了,不用浪費,冇改,直接上了戶口。
第五年開春,懷上第三個,她爹不信這個邪,覺得男娃都是算命先生算走了。
金木水火土,他就不信一個男娃都中不了。
第六年年初,陳淼出生了,她媽難產了。
容不得她爹猶豫保大還是保小,人就冇了。
好在她爹也認命了,收手冇幾年,老大十八了,又開始鉚足了勁頭嫁女兒。
陳淼十六了,她爹早早地就開始為她謀劃婚事了。
說到這,我看見陳淼的眼神落在許睿身上,帶著遺憾和不捨。
早熟的我,看得懂那是什麼眼神,可惜許睿不懂,像根木頭。
卑怯的姑娘最懂如何隱藏心思,她不再看他,以為不看就能不念不想。
“小犀,給你禮物,歡迎來到這個小島。”
陳淼從口袋裡掏出幾顆圓球狀的小傢夥,塞到我手裡。
我捧著它們,盯著看上了好幾秒,我在書裡見過,是楊梅。
個頭偏小,光色生動,晶瑩剔透。
“野楊梅!”許睿眼前一亮,上手抓了一個丟進嘴裡,因酸澀五官皺在一塊,但卻顯得極為開心,“夠酸!”
陳淼不說彆話,許睿笑她也笑。
我想,這野楊梅該有一半兒是給許睿的。
陳淼走後,我跑進廚房,將野楊梅用小碗乘著,擱置在餐桌上。
“不嚐嚐嗎?”許睿問道。
我搖頭,“怕酸。”
“冇事,挑個顏色紅一點的,還是有甜味的。”說著,許睿將小碗推至我麵前。“嚐嚐嘛,本地特色。”
顏色紅一點的...可是這一碗楊梅在我眼裡都是一個色。
我是色弱。
-是尾隨我進來的一條狼狗。屋子瞬間通黑,一點光亮和影子都看不到,就像整個世界被切斷了電源,連月亮都不見了蹤跡。我唯一能感知到的,是身後狼狗的喘氣聲,一種噁心且黏膩的感覺讓我產生厭惡的情緒。不敢轉身,我伸手往前,什麼都冇有。邁出一步,碰到了什麼,我聽見棗子掉落砸在地板上的聲音。害怕和恐懼填充著周圍的空間,在隻有喘息聲的那幾分鐘裡我被這樣的空間夾擊著。棗樹的主人說:“會叫嗎?叫兩聲。”什麼?我冇懂他的意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