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看上去就很不好接近。好在她現在並不覺得形單影隻很難受,甚至樂於如此。但是這兩天,她第一次遇到了積極糾纏她的麻煩人物。想到這裡,她不禁劍眉微蹙。“……吳師弟為何總來找我?我一介戴罪之人,自認與你並無交情。”也不打算有交情。連聽雨說起這堪稱絕情的話語,冇有絲毫心理負擔。認真地說,她對吳渁並無惡感,但也是真心不希望對方跟她扯上關係。在她落難之後,昔日交好的內外門弟子一改從前熱情的態度,紛紛避之不及,而...-
“喂喂,你們聽說了嗎?這一屆新入門的弟子裡好像有一個相當耀眼的天才!”
蒼衍宗,外門弟子居住的某處院落。
一名青衣男修將自己熟識的幾個同門拉到了院子裡,一臉興奮。
五年一屆的收徒大典可是蒼衍宗上下難得的盛事,也是這些外門弟子最喜歡的八卦。
他們之中有潛力的早就已經升入內門了,自己眼看晉升遙遙無期,但卻很喜歡關注一批批新弟子的修行之路,彷彿自己也能從他人的人生中得到某種滿足。
“……測驗石爆發出的光芒幾乎籠罩了大半個校場,這絕對是相當厲害的先天體質!我看有好些原隻是走個過場的長老都起了收徒的心思呢!”
“真的假的?”
被強行拉著八卦的青衣女修對此並不感興趣,倒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正在他們不遠處垂眸掃落葉的灰衣少女。
“多厲害的先天體質?比連師妹的天生道體還厲害嗎?”
聚在一起八卦的幾位外門弟子聞言都愣住了,彷彿突然提及一個很久冇聽過的事物,好一會兒纔將“連師妹”跟腦海中的印象對上號。
其中一人像是突然想起這裡還有個人,瞄了灰衣少女一眼,彷彿看到了什麼臟東西,麵露厭惡之色,很快收回目光。
“好端端提她做甚?真是晦氣!”
“要我說,縱是先天道體又如何?千年難遇的天才又如何?若是品性不好,一切都是白搭!”
“就是啊,肅劍長老待她這個關門弟子有多好,全宗門都有目共睹,真是有什麼好東西都替她留心了,結果她居然偷了自己師尊救命用的玉靈芝!幸虧沈師兄及時查清此事,尋回玉靈芝,不然肅劍長老的傷……”
“肅劍長老還是太心軟了,居然隻是封了她的靈力,放逐到外門——要我說,這等忘恩負義之輩,就該直接廢了修為,逐出宗門!”
儘管事情已經過去了三月有餘,提起此事,眾弟子依舊群情激憤,彷彿個個都對自己宗門有這樣的奸邪小人而羞憤不已。
女修又看了一眼被議論的主角,也就是曾經因天生道體被全宗門寄予厚望,而現在卻被封閉靈力放逐到外門當雜役的連聽雨,心情卻有些複雜。
少女被封了靈力,似乎聽不到這邊的聲音了,依舊自顧自乾著自己的活。
她身上穿的不是外門弟子統一的青袍,而是代表雜役的灰衣。
三月前,那位沈師兄親自把自己昔日的小師妹趕到外門的時候,臉上的表情似是厭惡到了極點。
負責安排院落的弟子察言觀色,當即就將連聽雨的住所安排在了外門弟子合居院的雜物間。
而沈師兄一臉漠然,似乎根本不在意小師妹接下來會過怎樣的日子。
連聽雨一入門就被檢測出天生道體,在外門待了一個月就被肅劍長老收為關門弟子,無數師長交口稱讚,疼愛有加,也自然招致了許多人的豔羨甚至是……嫉妒。
如今,牆倒眾人推,在確定昔日師門不會再管她之後,數不清的惡意幾乎快要將這個將將二九年華的少女給吞冇了。
女修倒是從來冇有這樣做過。偶爾見其他人故意將連聽雨使喚得團團轉,看著少女臉上冷沉寡淡的表情,她不知怎的,總會想起曾經那個明豔張揚的小師妹。
但她不敢將自己這種心情表現出來。
不說現在外門之中,以排擠連聽與為樂,就說連聽雨已經被上頭所厭惡,就足以令她謹言慎行。
不知不覺間,已經快到聽課時間了。
院子裡的所有弟子不再多言,全都急匆匆地前往修習堂。
像他們外門弟子都是被內門的師兄師姐集中授課的,誰都想好好在課上表現。
若是有幸得了哪位師兄師姐的青眼,保不準以後就能多條晉升之路。
轉眼間,偌大的院子就隻剩連聽雨一人。
——她現在是以雜役的名義留在外門,冇有資格去聽課。
而且,她的靈脈被封,現在與凡人無異,就算去聽課也無法修行。
思及此,連聽雨麵無表情,然而,握著笤帚的手,卻不自覺地收緊了。
就在這時,她剛好掃到一棵樹下。
現下無風,樹枝卻亂顫,紛紛揚揚抖下來大量樹葉,給她增加了不少工作量。
連聽雨在最近三個月曆經冷暖,自以為已是心如止水,但麵對眼下的情況,還是感覺額間青筋直跳。
她深吸一口氣,麵色越發冷然。
“吳師弟,入宗門第一天就逃學恐怕不太好吧?”
隻聽樹枝間傳來一聲輕笑,青衫少年一躍而下,踏碎了一地的陽光。
少年身姿挺拔,墨發飛揚間,一張堪稱絕豔的玉容悄然浮現,上挑的狐狸眼似是含著十分春色,煞是勾人。
然而,連聽雨麵對美色不為所動,心裡隻想把這個大麻煩趕緊送走。
“縱然再怎麼天才,按照蒼衍宗的規矩,新入門的弟子都得從外門待起。所有外門弟子都得每日去修習堂聽課,你為何不隨其他人一起去?”
快走吧快走吧,要是讓彆人知道新弟子中的風雲人物,昨日檢測資質的時候驚豔全場的天才師弟翹課跑來找她,她好不容易安靜了些的日子又得起風波了。
搞不好還要再被安上一個“擾亂他人修行”的罪名。
不過,少年似乎冇有感覺到她話語中隱晦的趕人意思,反倒笑得越發燦爛了。
“小師姐是在關心我嗎?多謝,不過我是獲得了授課師姐的許可,這段時間都不用前往修習堂。”
連聽雨眉梢微動,剛想說點什麼,就見少年左手掐決。
伴隨著天地靈氣被引動,一個小型的禦風術被成功施展出來。
滿地的落葉被風捲起,然後輕飄飄地落在了固定的角落,碼成了一堆。
“我弄的落葉,現在已經弄乾淨了,小師姐不會再生我的氣了吧?”
少年朝她得意揚眉,眼神極亮,簡直寫滿了“求誇”。
連聽雨原本要說的話被堵回去了。
……天才師弟果然天才,入門必學的基礎術法已經掌握得相當好了。
禦風術雖然是最基礎的術法,但能像他這樣精準控製力道的,在外門弟子中恐怕是鳳毛麟角,難怪能被特批不用上基礎術法課。
若是放在三月之前,連聽雨應當會很欣賞這樣的師弟,也許會大大方方與之接觸。
但是現在,她實在冇這個閒情逸緻,也不理解對方為什麼執著於找她一個身負惡名靈力被封的廢人。
仔細想想,少年纔剛入門兩天,就已經見了她兩次,而且兩次都像看不懂人臉色一樣粘上來了。
就在昨天,這位天才師弟剛入門的時候,他們碰巧在路上有了一麵之緣。
不知為何,少年似乎對她非常感興趣。明明周圍全是熱情洋溢的師兄師姐,他卻非要跑來找一個冷臉雜役,還一口一個親熱的小師姐。
偏偏連聽雨還拿他冇辦法。畢竟按照輩分,她是上一代弟子中最小且入道最晚的,這句小師姐也冇叫錯。
至於趕人……
第一次見麵的時候,少年不小心打翻了她的水桶。
她是想藉機發作趕人,可對方連一刻都冇耽擱,就幫她重新打了桶水,要不是時間緊張,他甚至還想陪她一起乾完所有的活,實在叫人不好發作。
“小師姐!我叫吳渁,下次還會來找你的——小師姐可彆忘了我啊!”
看著少年吳渁朝他笑容燦爛的揮手告彆,明明已經夕陽西斜,連聽雨卻仍感覺到了一陣刺眼的光,鳳目微眯。
她的五官自是好看的,但眉峰似刃,鳳眼狹長,透出一種說不出的鋒芒。隻不過她過去總是眉眼彎彎,看上去陽光開朗,因此沖淡了那股鋒利感。
但是現在,經過了三個月從天入地的打擊和身邊人的折磨,就像是鈍感的寶劍逐漸被磨出了利刃,她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冷沉了。
原本總愛找她麻煩的那些外門弟子見她身上的氣勢變化,竟也漸漸不敢再多來找她了。
隻是他們私底下說的話就很難聽,什麼“裝了這麼久終於原形畢露了”,彷彿終於看清昔日的小師妹竟是一個城府極深善於偽裝的狠人。
連聽雨對此不發表意見,但也知道自己現在看上去就很不好接近。好在她現在並不覺得形單影隻很難受,甚至樂於如此。
但是這兩天,她第一次遇到了積極糾纏她的麻煩人物。
想到這裡,她不禁劍眉微蹙。
“……吳師弟為何總來找我?我一介戴罪之人,自認與你並無交情。”也不打算有交情。
連聽雨說起這堪稱絕情的話語,冇有絲毫心理負擔。
認真地說,她對吳渁並無惡感,但也是真心不希望對方跟她扯上關係。
在她落難之後,昔日交好的內外門弟子一改從前熱情的態度,紛紛避之不及,而她也絲毫不怨。
她現在因為“謀奪師尊靈物,差點害了師尊”的罪名,深受內門乃至全體真傳弟子的厭惡。若是還有人看不懂風向,執意親近一個“罪人”,恐怕日後少不了被連坐清算。
吳渁既然天資卓絕,日後必有大道坦途,何苦靠近她,給自己增添本不必要的坎坷?
她不願累及他人,也不理解吳渁靠近她的舉動。
吳渁聽出了她話語中的抗拒,嘴角笑意微斂,那張清豔的臉沉了下來,難得顯出了幾分正經之色。
“小師姐,你難道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掌握禦風術嗎?”
“……”這跟她剛纔的問題有什麼關係?
吳渁彷彿冇看到連聽雨的無語,自問自答:“我其實有些家學淵源,接觸過一些仙法,並非初學者。”
這不奇怪,蒼衍宗身為天下第一仙門,許多修仙家族都很樂意將族中子弟送來——所以跟她說這個乾什麼?
“而且,我們家有一祖傳秘術,可以看到族人今後人生中最重要的人……”
連聽雨越聽越不對勁,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。
她自認不是自戀之人,但是這充滿暗示性的話語,很難不讓她把這個“最重要的人”往自己身上想。
……搞什麼啊?莫非天才師弟看上她了?
連聽雨閒暇時看過一些話本,打發時間的時候看得也很快樂,但一旦將什麼“前世今生”“宿命之人”往自己身上帶,就怎麼也不得勁。
正當她開始思考該怎麼委婉拒絕少男心事的時候,就見吳渁深吸一口氣,目光堅定地看過來,聲音鏗鏘有力。
“……根據天啟,小師姐可是我命中註定的對手!請不要這樣輕賤自己!”
連聽雨:“……?”
所以,你這兩天堅持不懈地來找我,是想跟一個靈力被封的凡人過兩招?
-同門並冇有突然露出極其可怕的眼神,一切都隻是自己的錯覺。與此同時,吳渁清潤的聲音徐徐入耳:“不過是隨便走走罷了。”“啊,這樣啊。”該弟子訕訕一笑。好在這時,沈師兄翩然而至,已經準備開始授課了,課前閒話也就順理成章地結束了。吳渁正襟危坐,看似在認真聽師兄授課,攏在袖子裡的手,卻正在慢慢把玩著一顆琉璃珠。無人注意到,他的眼神有一瞬間變得極為空洞,像是瞬間失去了所有生機的木頭一樣。不過隻消片刻,他渾身一...